那年腊月腊味道

那年腊月腊味道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罗田县凤山中学     王  倓

  　农历腊月一到，过年的气息就愈发浓烈了。小时候过年的记忆是从期末考试结束放寒假开始的。那时候的交通没有现在这么发达，从家里出发到县城要乘那种很小很挤的公交车。因为我的家是处在那种离县城不是很远的地方，哦，正好是八公里的路程，所以每次乘车的时司机问去哪儿，就说是到八公里。平时坐车的人不是很多，坐车还很方便，不到十几分钟就有一趟，一到快过年的腊月，我家门前那儿乘车不是很方便。倒不是班车的班次少，主要是因为快过年了，家门前的那趟路线上的乘客变得多了起来，相对于我们那儿的短途的，司机更倾向于搭载那些长途的乘客，听说这样更划算些。所以，每到快过年的时候，去趟县城都是要赶早的，怕的是不好搭车。那时去县城的路还是那种修了很多年的柏油路，好多地方已经被载重的货车碾压的坑坑洼洼的，坐在那种简陋又超载的（一般临近过年的时候比较普遍。）班车里虽然不那么舒服，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小孩子上街的雀跃心情。腊月的县城街上人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倍，那时的街道还没有现在的宽阔，私家汽车也是少有的代步工具，多的是摩托车或是三轮车。街道左右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，春联、门神画、瓜果蔬菜、腊鱼腊肉、糖果瓜子……卖家卖力叫的，顾客在那儿讨价还价的，到处人声鼎沸，好不一副热闹的情景。对于小孩子的我们来说，自然也是满心欢喜，因为也爱图个热闹，还过了把嘴瘾。　

　　最开心的莫不过是过年买新衣服了，大人们即使手头再紧，也是要想着法子给孩子们置办一身的，按他们的说法是，一年一新，就盼着自家孩子好。从街上置办回来的吃的年货一般都会被大人收了起来，等到正月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招待客人，可不管怎么个收藏法，总会被家里的小馋猫给翻找了出来先过过嘴瘾，以至于等大人发现时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，哎呀，大人们也真的没的法，只好再去重新置办一些。（这段小插曲至今还是我们兄妹现在回忆的段子，每每想到就忍俊不禁。）

我们家乡这地儿传统意义上的新年开始是始于腊月二十四，也就是俗称的小年。这天的晚上，家家户户都要置办一桌子的酒和菜，燃放鞭炮，点上香烛，烧些纸钱，然后家里的人还要依次磕头叩拜，俗称是“接祖人”。父亲告知我们从这一天开始说话做事儿要注意一点了，不能瞎说，不能说脏话，说祖先们现在都回来过年了，要对他们尊敬些。小孩子的我们不是很懂父亲的话，但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也就不敢吱声了，只能默默听着，小心谨慎些。

小年过后，除夕之前的那些日子，家里开始比之前显得更加忙碌了。母亲要趁着天气好赶紧将家里的被子衣物清洗整理好，还要把家里里里外外来个大扫除，所谓辞旧迎新，大概是这个意思吧！家乡还流传着“二十五，磨豆腐。二十六，晾腊肉。二十七，炸豆腐。二十八，打糍粑。”的说法。物质尚不够丰富的年代唯一的好处就是，想着法子也要尽所能利用手头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。豆腐是家家户户必会用自家种的豆子磨出来，糍粑也会用自种的糯米做出来。说到这，不得不说下打糍粑这茬儿了。浸泡洗好蒸熟的糯米老远就能闻到香味，打糍粑是件力气活儿，得是塆里附近的壮劳力才能应付的来的事儿。一般是三到四个人，各人手持着事先准备好的棍子，待到刚蒸熟的糯米放进干净的像窖一样的什器中，几个人齐心协力，你打下去，我挑上来，力道要均衡，手法要快而利索，直到粒粒米被锤打成面团细腻的模样才可以出炉，然后用热水洗的干净毛巾将打糍粑的棍子跟打好的糍粑分离，放到事先准备好的面盆中。为了犒赏打糍粑的人，主人家一般会趁热将糍粑切割一些下来，放在碗里，拌上糖，分发给他们吃。刚出炉的糍粑软和细腻，轻轻咬一口会拉出长长的丝线，香甜可口，很是能慰藉为过年而忙碌着的人们。

   炸豆腐，炸丸子也是腊月很重要的一项准备工作。自家豆子磨的新鲜豆腐，沥干水。待到锅里的油烧热后，切成薄薄的块状放进去，时不时地翻滚搅拌下，待到豆腐两年都被油炸成金黄色时就可以起锅了。丸子通常是红薯或是肉丸，也是将搓好的丸子放到油锅里炸至金黄就好。母亲也会用面粉做成各种形状的小零食，放在锅里炸一下。每次母亲在做着这些美味的时候，我们都会挤在厨房观望守候着，为的是在美味出炉的第一时间品尝下，脆而香的味道在齿间流淌着，穿梭在我们儿时的回忆里。

    腊月的最后项活动应该就是吃年饭了。通常一个家族里的几家子按照早已流传下来的习俗，在统一的一个时间吃年饭。年饭的菜品基本上是以鱼和肉为主，再做上几个家里人都比较喜欢吃的菜。记得小的时候年饭都是选在腊月最后一天的清晨吃，一家人要起个大早，准备着这一顿年饭。小孩子自然是很不情愿起这么早的，还记得因为吃年饭那天早晨赖床被父亲批评的情景，睡眼惺忪地爬起来，埋怨着大人。父亲批评了一顿，事后才解释说年饭早上吃一是祖辈一直延续着这样的传统，二是是吃得太晚会有人来家里讨债或是登门，破坏了团圆的气氛，坏了一年的运气。如今，因为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，没有人会选在吃年饭这天来家里讨债，加之家里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起早，年饭都改在中午或是晚上吃。一家人吃着一起动手做的饭菜，喝着酒，聊着天，年味也就笼罩在家的上空，温暖而温馨。除夕的晚上，一家人守在火炉边边烤火边看春晚，火边炖的鸡肉香洋溢着整个屋子。除夕还有守岁的习俗，零点的钟声一响，房前屋后陆陆续续地就回响起轰隆的鞭炮声，腊月也就在这辞旧迎新的乐声中过去了，新的一年来临了。